苏云薰

白露

 

拉低整体水平x一颗大写的毒瘤 

虽然感觉和白露完全扯不上关系，说好的白露为霜不正当关系一点也没写出来伐开心【有猫饼

 

农历八月初七，白露，宜嫁娶、订盟、祭祀、开光；忌开市、掘井、造桥、造船。

 

 

 

 

孙翔觉得今天实在不对劲，早上他最喜欢的蛋灌面包咬到嘴里索然无味，往日从舌尖甜到胃里的美好全数消失，他没趣地用刀叉插弄着桌上的食物，瞥见表层一片焦黑。

 

这是，糊了？

 

孙翔皱眉举起手里的面包凑近鼻子，呼吸两下，甚至学着高中时候闻化学药剂味道用手扇风也没闻到什么糊味。或许真的是搞错了，孙翔撇了撇嘴，把面包塞进嘴里，一口气喝光牛奶抄起椅背上的外套转身跑出公寓。

 

他记得今天有件事情，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外出去做。

 

只是孙翔在街道十字路口徘徊了有十几分钟，看着眼前人山人海，甚至还有面色麻木的上班族大叔不知是不是还带着加班的不爽，撞到孙翔后连声道歉都没有就走的干干脆脆。

 

孙翔挥舞着拳头，仰仗着一米八五的身高气哼哼地大喊：“喂我说你能不能小心点！”

 

走掉的中年人没有回头，锃光瓦亮的头顶反射着太阳的光芒有那么一瞬间刺得孙翔眼睛发疼。他向来眼睛不好，或许是因为青春期叛逆偷偷摸黑玩了太多次游戏，搞得他每次猛然见了太强烈的阳光都会忍不住流泪。

 

这件破事被唐昊还有刘小别他们嘲笑了挺多次，不外乎就是说孙翔像个娇姑娘，要是恶作剧不理他孙翔会不会像童话里的小公主一样为了王子哭瞎双眼换回爱人自由。

 

去你妈的，一群智障！孙翔甩了两个白眼，呵呵几声，撸起袖子一个猛虎下山扑倒刘小别，胳膊肘撞在唐昊小腹上。霎时三个人闹成一团，打得难舍难分，热火朝天比背景电视里武林风大会还要热闹几分。

 

孙翔在街上转悠了半小时，等到开小店的瘸腿老王家养据传通灵的黑狗旺财敞开嗓子吼了数声他才悻悻抿唇不爽的向家里走。周末他不用去他那个大舅舅的公司上班，却也缺了什么让他浑身不舒服。

 

靠！孙翔烦躁的抓抓头发，酷暑未去的天气里挫败的一屁股坐在不知道哪家店门口的台阶上，也顾不得时髦牛仔裤被弄脏，伸着大长腿靠在玻璃门上闷闷地不甘心回想今天的日程。

 

 

 

 

孙翔福至心灵想起他有把重大事情记在手机备忘录这个好习惯时已经不知过了多久，街道上的人群换了一拨又一拨，几乎都是苍白着脸像是僵尸一样面无表情，僵硬地向着他们的目的地走去。

 

竟然没一个人看见坐在那儿的孙翔出声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人人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孙翔想到这茬也不惊讶，懒洋洋在秋日暖阳里向后靠上不知道哪家倒霉店铺的门，却被身后突然放空感以及明显的冷意吓了一跳。

 

他没靠在想象中的店门上，他靠在了不知何时出现的那人的腿上。

 

来人穿着一件合宜的唐装，长着一张好看过分的面孔，他的眼睛里有世界上所有的星辰璀璨。

 

那人勾唇弯腰扶正了向后仰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孙翔，略长的碎发搔在孙翔耳廓，伴着那人低低地声音熏腾得孙翔耳廓不明不白的染上红色。

 

“进来喝茶？”

 

那人看见孙翔面露疑色，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无辜笑容伸手指了指孙翔脑袋正上方的牌子——那上面清楚地写着四个毛笔字“轮回茶楼”。

 

 

 

 

孙翔乖乖进了茶楼，也说不清是一见钟情中了美男计没过美人关，还是只是良心不安在人家店门口做那么久扰了别人营生。

 

他进门时留了个心眼把大厅里摆着的店长姓名照片记在了心里，还顺手抄了一张宣传单瞄了几眼把他认为重要的信息记在脑子里，就团了三两下塞进了上衣口袋。

 

“你叫周泽楷？”孙翔仰着略显尖细的下巴，眯着桃花眼快走两步直视只比他矮了一点的店长先生。

 

“嗯？”被叫到名字，周泽楷转首对上孙翔视线。

 

好看的男人抿唇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想起什么竟然露出有些怀念的表情，他看着孙翔琥珀色的眼睛，停下脚步似乎要把所有精力全用在紧盯着眼前和他第一次见面之人身上。

 

孙翔见周泽楷不再带路，也不好自己一个人走掉，更何况他还是第一次来这家从未注意过的茶楼，于是便只好跟着周泽楷站住，两人面对面看了半天，孙翔尴尬的不行，只感觉茶楼里的空调温度打得低，不然怎么会感觉一阵阵发冷。

 

过了好一会儿，周泽楷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唇角梨涡出现，带着几丝羞涩开口补了一句：“喝茶吗？”

 

来茶楼不喝茶还能喝酒？孙翔翻了个明显的白眼，掰了几下手指点点头，心里只想着那么帅的男人结果不擅长言语实在有点可惜。

 

周泽楷得到孙翔的答案后笑容带上了明显的开心，他转身在阴冷仿古的走廊里熟练绕了好几个弯儿，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生怕孙翔没跟上，就好像身后不是一个陌生客人而是一他几年未见深爱着的恋人。

 

孙翔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一跳，他伸手揉了好几下胳膊裸露处的皮肤，只感觉已经起了鸡皮疙瘩。他缩起肩膀抖了两下，伸手拍拍脸颊，却注意到前面周泽楷停在了一个房间门口正看着他面露疑惑。

 

“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孙翔摆了摆手，耸耸肩，“就是有点小冷，估计是没适应你这空调温度！”

 

周泽楷低低“嗯”了一声，垂眸开门拉住孙翔的左手也不顾对方挣扎硬是牵着那人进了屋子。

 

 

 

室内也算是别有洞天，檀木八仙桌上摆着两个瓷茶杯，已经装满了茶水。

 

周泽楷看着孙翔喝完了他的那杯茶，自己却也不急着喝，托腮等孙翔品完了味道慢慢开口：“我叫这茶白露。”

 

“其实我不懂茶，”孙翔听见周泽楷突兀的话，捧着瓷杯转了几圈终于讷讷开口，“我只是觉得这茶味道挺好喝了让人暖洋洋的。”

 

周泽楷也没惊讶只是把面前那杯没动的茶推给孙翔，笑容带上宠溺，声音温柔不少：“你还是老样子。”

 

“什么？”

 

“没什么。”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孙翔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了，他只记得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在那几杯茶带来的温暖中，终于没忍住嗅着熏香懒洋洋闭上眼睛沉入一片黑暗。

 

他在梦里看见另外一个世界。

 

比如骄傲的金色鲤鱼在还贪玩的时候从他的师父身边逃跑，从大海游到江河然后从江河游到小溪山涧，鲤鱼是一条修行的妖只是由于对于修行不感兴趣至今不能化为人形，偏偏他的资质好，他那个便宜不靠谱的师父忙着谈恋爱，最后也就只能听之任之。

 

然而向来好运的小鲤鱼却一不小心被最厉害的渔夫抓到了手。

 

渔夫提着网子把那尾鲤鱼举在空中，阳光在金色鳞片上反射出现好看的光晕，那让渔夫想起唾手可及的无数银两，还有家中妻儿看见期待已久的礼物的笑容。

 

小鲤鱼气哼哼的甩着尾巴，只可惜修为不够竟是要落到被人宰杀成为盘中餐的地步。想到自己那个师父知道之后估计不仅仅不会同情，反而还会嘲笑小鲤鱼就感觉不爽的要命。

 

于是鱼篓里的鲤鱼啪啪甩着尾巴敲打四壁。

 

渔夫背着那个鱼篓慢悠悠哼着山歌走向集市，却在路上被拦了下来。

 

一身白衣的公子长发及腰，长得仿若天上神仙下凡来解救苍生。那个人半蹲下来，贴在鱼篓边上听了一下，再抬眸眼睛里已经带了笑意，他指了指鱼篓，取了一袋银子交给渔夫也不计较价钱等渔夫走远把那尾还在有力扑腾表示愤怒的鲤鱼捧了出来。

 

“好好修行，下次小心。”公子把鲤鱼放进小溪，伸手点了点鲤鱼的脑袋。

 

鲤鱼回了自己的家，他那个便宜师父挂着嘲讽脸正在抽着烟有一下没一下的戳泡泡玩，瞥见他的徒弟回来，那人起身说：“刚刚有位仙君给你起了个名字，叫做孙翔。”

 

 

 

 

孙翔再次见到那位白衣公子是在三百年后，本就天资极高小鲤鱼专心修炼起来连他那个便宜师父都怕，然后孙翔顺顺利利过了三百年终于等来了跳龙门。他那个真身是高贵血统的龙的师父叼着烟枪，拍了拍已经化成人形却偏偏和他不像的小徒弟的脑袋，满脸看你自己造化为师累了要好好休息抽烟。

 

简直就像只慢吞吞懒洋洋的乌龟精。

 

孙翔嫌弃地排开师父的手，真的自己一个人去跳了龙门。身体被硬生生拉长，鳞片像是被刀刮掉，额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拼命钻出皮肉，孙翔轻松跳过了龙门等到蜕变成龙的时候才终于明白为何年年跳过龙门的鲤鱼何其多，化成的龙却几乎没有。

 

他想他会不会就和当年那样要死掉了。

 

这次总不会还有一个长得好看到让他想起他师父宝贝的不得了，据说天下仅有一颗的夜明珠那般好看到他念想了三百年，最后化形也只想着和那人像一点再像一点。

 

然而，他的运气向来不错。

 

他又一次遇见了三百年前那位公子。那人仍然是一身白衣，衣角一朵颜色浅淡墨莲，出现之时仿若天地万物都带上了光芒，孙翔直着眼盯住三百年没有变化的救命恩人，他看着那人走近，看着那人单膝跪下，看着那人伸手敲敲他的额头。

 

“小鲤鱼。”

 

“你长大了。”

 

孙翔后来知道那个人是轮回仙君周泽楷，男神仙人气榜年年排名第一，据说门槛两天一换，因为来拜访的人实在太多，仙兽们大都不懂事总是会毁坏他的门槛。

 

周泽楷救了他两次，第一次在他身陷囹圄，第二次在他生死一线。

 

孙翔喜欢了周泽楷三百年。

 

孙翔变成了一条黑龙，龙尾带着几丝赤色，他被周泽楷送还给他的师父叶修。好看的仙君临走时候瞥见孙翔自认为伪装的很好的委屈目光，被逗得浅笑，唇角梨涡扰得孙翔红了脸，最后只知道周泽楷塞给他一块玉佩。

 

孙翔不知道玉佩从周泽楷出生就陪着他，孙翔也不知道周泽楷走掉之后又折回来，顶着叶修嫌弃的目光进屋亲了亲孙翔的唇角。

后来孙翔终于有能力位列仙班，他拖着却邪，矛尖染着的血滴落在地，从天门一直延伸到凌霄殿。天君怒极斥责孙翔不懂礼数，是不是要像他师父叶修一样叛逃，孙翔没说话整个人笔直的像一根易折的翠竹。

 

周泽楷站出来挡在孙翔前面，恭恭敬敬弯腰跪拜了天帝，起身拉着孙翔的手硬是把那个杀神拖出宫殿拉回自己的住处。

 

他们身后的大殿里在寂静之后一片哗然，谁人不知轮回仙君从不跪人，这次自愿折了身竟是为了一个妖仙，还是个男人。

 

这些孙翔不知道，周泽楷装作不知道。

 

周泽楷对孙翔是好得要命，他把孙翔捧在心尖上宠着。孙翔要去找他师父叶修，周泽楷跟着；孙翔要和周泽楷过招，周泽楷取出了他多年不用的碎霜荒火；孙翔和周泽楷告白，周泽楷几乎没有思考就点头吻了面前那家伙的唇瓣。

 

或许从他给叶修一纸书信只为给那尾骄傲的小鲤鱼命名开始，周泽楷就心甘情愿一头栽了下去，也不去管下面的是不是地狱业火煎烤。

 

周泽楷这一生只拒绝过孙翔一次，就是在全天庭通缉那个杀死天帝的孙翔之时，他的爱人找到了他。孙翔把却邪扔在地上，张开双臂只说了一句：“周泽楷，我想你亲手杀死我。”

 

 

 

 

孙翔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黄昏，他恍恍惚惚得揉着太阳穴，只感觉喉咙里泛着腥气，就好像嗓子里有什么堵着，让他身上就是有哪个地方不舒服。他的大脑告诉他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现实就是这样，只是孙翔潜意识不愿意接受，他匆匆忙忙起身顾不得付茶钱，抖落身上明显是周泽楷的外套落荒而逃。

 

他在马路上狂奔，他在心里一遍一遍重复这些是假的，都是假的，只不过是一场大梦。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不都是这样说的吗。

 

然后他撞见了唐昊，他损友身后还跟着刘小别几个。一个个都穿着黑色西服，满脸庄重面露悲伤，最后一个的邹远捧着个骨灰盒。

 

孙翔一呆，他看见唐昊对他视而不见，在心里咒骂一声扑过去就想给唐昊胸口来上一拳，只是他的好兄弟看也不看他，连带着刘小别也是面无表情目不直视穿过孙翔向前大步走，接着的邹远捧着骨灰盒子孙翔不经意一看，那骨灰盒子上面是他的照片。

 

黑白的，照片是唐昊拍的孙翔特别二的颜艺。

 

妈的智障刷满了孙翔的脑袋，他抱着头蹲在地上，笑着笑着就哭出了声。

 

 

 

 

白露好雨，预示着庄稼收成大好。

 

周泽楷举着伞从大雨开始一直到孙翔缓过来，瞪着通红的眼睛抬头看他。

 

“周泽楷，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已经死了，对吧？”

 

向来骄傲的人沙哑着嗓子，紧紧盯着周泽楷的嘴唇，就好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想，告诉他这是一个梦吧，他只是睡过头没有醒过来罢了。

 

“还有后来。”周泽楷没有避开孙翔的视线，他蹲下身子凑到孙翔耳边，抱住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怎样发抖不停的人清了清嗓子开口。

 

轮回仙君自上坠仙台，只为舍了满身仙气去护住孙翔的七魂六魄使得那人可以平安进入轮回。

 

“孙翔，我找了你五百年。”

 

“我爱了你一千五百年，”周泽楷话到这里顿了顿，他感受到怀里的人回抱住他，这使得他的声音都带了笑，“抓住你了。”

 

 

 

 

很久之后孙翔问起周泽楷那杯让他暖洋洋的白露茶到底是什么。

 

周泽楷笑得一脸无辜，摇着头咬定自己不知道。

 

其实只是一杯普通的茶罢了，只是茶叶叫做绿宝石。民间传说，农历八月初七白露，情人赠送绿宝石，从此天地一双人，白首不相离。

 

 

[-End-]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们：）